飲食中國--小販與餐館

小販們總是挑我們走路走特別久，饑寒交迫時出現。或許在這時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而最令人兩難的是這時通常就是準備要去餐館用正餐了。期待每一次的大餐，又無法割捨零食的誘惑。

在哈爾濱，最常見到的小販要屬街上穿軍大衣，戴頂軍毛帽的小販。他們呼著白氣推著扎滿糖葫蘆的車子兜售，毛靴劈啪響，糖葫蘆艷閃閃的動人。這兒的糖葫蘆也像台灣有各種口味，聽賣糖葫蘆的老頭說其實最地道的就是山楂。以前也沒吃過，當然要嚐試看看。糖葫蘆吃起來真像冰棒，山楂是一顆顆小球，像小番茄一般大。嚼在嘴裡頑強的抗命，散發著汗似的味道，澀澀的咬舌。

還有一種很特別的小地攤，擺攤的大部分都是臉被太陽曬的黑亮，又被寒風刮的發紅。揀塊乾淨的地面，擺著一落落的瓦楞紙箱，裡面分別裝著凍柿子、凍梨子、冰激淩、冰棍、松子、核桃這類東西。凍梨子及凍柿子是從來也沒看過的。凍梨子表皮黑且皺，摸起來微微軟，看起來與梨子八竿子打不著。想試看看，只是考慮現場沒有水洗，加上之前吃那山楂糖葫蘆的經驗，也就沒買了。現在回想，當時未免太過小心，旅行就該放膽的試。

哈爾濱真冷，小販們卻老賣些生冷小吃。這就有點像泰國等東南亞國家，明明已經很熱，卻總喜歡在食物裡添辣椒，吃得你七竅生煙。或許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人磨得比環境更極端，比冰雪更冷，比太陽更火辣。

印象中較體恤人的食物還是北京的。由於寫飲食的作家幾乎都會寫到北京，再加上前一陣子火紅的小說連續劇「大宅門」著實將吃寫進了老北京的生活。京食就多了份精神上的熟悉感，以及文化體驗的嚮往。

那天從頤和園走出時已經日落，氣溫一下子降了好幾度，也開始刮風。就見到一個老頭推著一個黑色大圓鍋，裡面塞滿熱呼呼的烤白薯，真香。烤白薯也就是台灣的烤地瓜，不解的是明明就是黃的卻喚作白薯。

北京的「全聚德」與「東來順」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全聚德」出名的是烤鴨，烤鴨皮的確很酥脆，但沒什麼味，尚無台灣賣的烤鴨香。不過炸鴨肝與炒鴨掌就真的好吃。尤其是炸鴨肝沒有一般動物內臟的腥味，炸過之後變得結實，口感不會鬆散，香且酥。

還記得「大宅門」裡的七爺白景琦從日本人手中逃出回到家意氣風發時說的是那一句話嗎？不錯。就是「走!咱門今日東來順涮羊肉去!」那東來順到底如何好吃，竟使得七爺脫險之後第一個想起它？那天我在東來順著實見識到了。服務員端來的一個高高的大鍋擺在桌中央，鍋中間突出一個大煙囪，不斷吱吱響得冒煙。肉片在鍋中輕涮幾下顏色一變就得快快拿出，再煮就老了。羊肉清而不膩，甜而不腥。若蘸些灑了蔥花蒜末的麻醬，又是另一番風味，特別下飯。飯後點了一份層層麵皮裡捲著紅豆餡的甜點。皮軟且有彈性，紅豆餡甜度恰到好處。台灣的圓山飯店以中式點心聞名，也在那吃過類似的點心，比不上東來順。

除了這些高級餐館，在我們住的王府井大街上每晚也有夜市營業到晚上十點。如果比較早回到飯店，可以去逛逛買些小吃試試。從各種烤肉串一直到蠶蛹蠍子都有。找到賣「滷煮」的小攤真的好高興，忘記是在「大宅門」還是二月河「康雍乾」系列的小說看到。總想像在飛雪的冬天，在路邊的小棚向老闆要一碗熱騰騰的滷煮，捧在手裡的那種溫暖。可惜這天北京沒有飛雪，滷煮說穿了也就是台灣的滷味，以腸子居多，紅紅的奇怪，不知有沒有染色。在熱鬧的王府井捧著它時，只感到啼笑皆非。又一個幻想破滅!

後記：
1.這次來北京一直有個遺憾就是沒喝到豆汁。不論是小說亦或是梁實秋及逯耀東的散文都特別提到它。那天跟清大的汪寧聊到，他說豆汁非常的臭，是那種食物餿掉的臭。在北京也很多人不敢喝，他自己便從未敢嘗試。我在這遍尋不著賣豆汁的，倒是北京有好多台灣去開的「永和豆漿大王」。這個就沒什麼興趣了。

2.出門在外，雖說多嘗試是好的，仍需小心。這一次有朋友吃了蠶蛹竟引發嚴重過敏。送入北京協和醫院(也就是國父孫中山病逝之處)急診。據醫生說是因為從未接觸過這種蛋白質所致。